幸運與不幸的相對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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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與不幸的相對論
“怎麽回事？”
方絮彎下腰急匆匆地回到陳玄身邊的時候，語氣裏還帶著一些顯而易見的疑惑，而不是恐懼。
陳玄在手電筒昏黃的指路燈下指了指腳下的地面。
“管城子那邊說是找到了有用的文件證據，但是引來保安的註意。”他低聲說道：“另外墨池在病房那邊引起的騷亂快要被平息，再不回去就要被查到端倪了。”
他們兩人踩著狹窄的樓梯不斷向下，此時除去陳玄正在梳理情況的聲音外，只剩下似乎被放大無數倍的淩亂腳步聲。
“我等等直接回自己的房間，你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小心被盤查。”
此時緊張起來才應當是常態，可方絮感覺自己的心神就好像冬日天寒地凍的時候泡在溫熱的水中一樣舒適放松，她的思緒如果有類人的四肢，估計現在已經徹底舒展放松下來，這讓絲毫沒有提起境界的感覺，甚至還能抽空回味幾分鐘前透過門窗嗅到的那絲甜美。
於是她一反常態地沒有及時出聲予以回應。
陳玄停下腳步。
這時方絮猛地反應過來，只是那種舒適的放松感仍舊殘留在她的大腦皮層中，這讓她開口說話的時候還帶著可以聽得見的松懈。
“怎麽了？”
“我到宿舍樓層了。”
醫生和其他工作人員的住宿樓層要病房樓層高，的確是他要先停下腳步回去。
“哦……也是。”方絮遲鈍了幾秒然後點點頭。
她感覺此時周圍變得也像被不會窒息的水灌滿，她如蜷縮在母親胞宮中的嬰兒，睜開的雙目在這樣舒適的條件下又不由自主地即將合上。
“那你去吧。”
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以夢囈般不甚清晰的語氣問道：
“對了，你知道管城子他們找到的資料放在哪裏了嗎？還是要好好藏好的吧，要不然被發現那不是就糟了嗎？”
陳玄看著她，說話的音調不知為何變得忽遠忽近，忽大忽小。
方絮努力睜大眼睛，像一個困倦至極的人強打起精神來爭取把對方說的話撈進自己的腦子裏進行理解。
“她已經把……放在……”
“……不用擔心……你自己……”
“…………重……不能……”
“……你……明白嗎？”
方絮身體不動，但感覺自己的五感已經晃晃悠悠，明明她現在還睜著眼，但此時卻好像早就沈沈睡去。
在七零八落的只言片語中，她最後抓住的重點好像只有“那份重要文件資料應該是被管城子收好藏起來了”。
***
第二天再度睜眼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更，方絮盯著熟悉的天花板楞神了會兒，感覺自己的記憶還停留在昨天晚上深更半夜從十六樓病房門口看裏面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看到什麽來著……黑色、紅色、白色……剩下的也許是因為光線太暗，她沒能完全看清。
把完整蓋住自己的松軟被褥推開，方絮看了眼從遮光效果好得驚人的窗簾縫隙中露出一絲的明光，猶豫了一下才緩緩挑開一角，看向窗外。
今天是個好天氣，陽光和煦，似乎還有微風將全封閉的玻璃窗外翠綠的枝葉吹得颯颯作響。
不過她感覺實在是太刺眼了些，所以沒有將窗簾像以往那樣一股腦地拉開。
似乎是因為昨晚那一覺睡得尤其舒服，所以現在起床堪稱是神清氣爽。
方絮洗漱完剛伸了個懶腰，就聽見房門被人敲響並打開的聲音。
拿著記錄本和藥物走進來的是一位面生的小護士，她用清甜的嗓音對她說道：“方小姐今天原本預定是做心理測評的，但是何主任半個小時前召開了全院職工大會，所以需要改天再做了。”
“又是全院職工大會？”方絮回想起上一回地中海的何主任當眾被邱護士長嗆聲丟臉的事情，不由心情愉悅起來：“這回又是什麽事情？”
小護士看起來有些眼熟，似乎就是之前和被調到十六樓的小姑娘一起說話的那位。
或許是因為她也在善談的年紀，所以自然接住方絮的話題說道：“這回啊，這回是因為何主任說昨晚在十五樓抓到去院長室偷東西的賊，所以現在開了全院大會，想要把他們降職派到人手不夠的十六樓去。”
她接過那些沒寫標簽說明，看上去平平無奇棕色藥丸，但身體懶惰了一瞬間，讓她繼續追問剛才的事情，而非先把那幾顆藥吃了。
“那護士長沒有出言反對嗎？”
小護士正忙著查看昨晚監護儀上的情況，她先是咦了一聲。
在方絮擡頭看過來的時候，又笑著擺擺手：“沒事，只是監護儀上的數據有點問題，護士長說昨晚樓上還出現了火災的情況，嚇得好幾個病人用蠻力把鎖撬開了自己出去避難，還好只是有濃煙的虛驚一場，恐怕就是因為這個導致線路受損，所以今天的數據才有些不正常，等到晚上再測就好。”
她又回到剛才方絮問的那個問題上。
“護士長如果在的話，才不會讓何主任這樣粗暴地對病人和職工，但是今天她要去接單院長和貴賓，何主任就是卡著這個時間才故意召開全院大會的。”說著她的嘴一撇，似乎很是討厭這位為人利己、只會小人得志的何主任：“馬上等院長回頭，我們看他還能逞幾時的威風。”
方絮看著她的神情，福至心靈一樣伸手撥動了一下自己衣袖下的骰子。
方絮-進行靈感檢定：D100=10/50 【判定結果：極難成功】
如同一通驚雷忽地在腦海裏炸響，刺目的閃電足以把一切虛幻美夢的幕布撕裂露出內裏血腥的真相；母親安全的胞宮化作漲潮的血海，溫暖的羊水足以淹沒口鼻，將脆弱的人類溺斃於此。
方絮猛地睜開眼，忽地從床上下來。
“怎麽啦？”小護士疑惑地回頭看她。
她感覺自己掌心都開始不由自主地滲透出緊張的汗水，於是那些棕色的藥丸在體溫的炙烤下仿佛逐漸融化成黏膩的血水。
“沒事。”方絮咧開嘴。
“咦？”但是對方再一次靠近她。
她感覺自己手心的那幾顆藥丸已經徹底被大力捏扁，變成一灘腐爛的血肉沾在自己的手心，產生令人不適和不快的回應。
但更令她心臟七上八下的是對方明顯露出的疑惑表情。
（暗骰-護士-進行醫學檢定：D100=25/55 【判定結果：困難成功】）
方絮-進行心理學檢定：D100=4/5 【判定結果：成功】
“沒什麽。”這位年輕漂亮的小護士露齒一笑，很快又把身體站直，像是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現一樣，以閑聊般的口吻說道：“就是剛才看見方小姐牙齒上有一點點紅色，還以為您是對什麽藥物過敏的出血反應，那我要趕快向醫生他們反映。”
“但仔細一看才發現應該是昨天晚餐餐後水果留下的顏色。”
今天或許是幸運過了頭，又或許是不幸過了頭。
方絮下意識地閉著唇，舔了一下自己尖尖虎牙的同時，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正在撒謊。
她自己說不在意這件事，可她從發現這個小細節的時候就已經心不在焉起來。
應當檢查的項目只是草草過了兩眼；雖然嘴裏還在詢問她昨晚是否有什麽不適感，但視線一直緊盯著她的說話時露出的牙齒；最重要的是按理說應當仔細盤查詢問的火災情況，她只是匆匆問了句“方小姐昨晚有出去過嗎？”，方絮回以“我感覺我睡得很死，應該就沒下過床”這句話後，她便點點頭，記錄下來後就算是交差的答卷，壓根就沒有想多問兩句的意思。
方絮看著她心浮氣躁準備快步離開的樣子，還是出聲喊住她：
“對了，你和之前……被調到十六樓的那位護士是朋友嗎？”
對方身體一僵，在沒有轉身的幾秒內似乎是想抗拒對這個問題進行回答，可等了會兒她還是笑容滿面地回過頭來說道：
“也不算是朋友，不過是以前我們一起讀書的時候，家靠得比較近，後來工作也算是有緣，大家都是想去上城區，所以在這裏一起努力。”
說著，她露出遺憾的神色。
“但是沒想到她居然在上班時間玩忽職守，弄丟了幾個院內編號物品手電筒，又恰好被護士長發現，被責罰也是難免的。”
方絮想到之前她在十六樓聽到的閑談，心中覺得她恐怕也是覺得麻煩，可不對不因為工作還笑容滿面，假裝很是真誠地對她撒謊。
“丟了手電筒？”方絮假裝自己絲毫不知。
對方點頭：“是的，結果今天何主任又在大會上把這件事拿出來說，如果這件事和昨晚火災的事情有關系，恐怕她的下場就不只是去十六樓……那麽簡單了。”
方絮垂下眼眸，想到墨池是從十樓的護士站拿到的兩個手電筒，可真正丟的卻是九樓的兩個，那是誰拿到十樓，藏著禍害之心的那個人似乎已經不言而喻。
“是嗎……”方絮點點頭，最後問道：“那麽何主任這次開批//鬥大會是批/鬥誰？”
小護士笑笑：“還能是誰，不就是上一回那……哦！現在不是四個了，是三個，畢竟鄭滿醫生不幸感染了病毒，現在邱護士長又不在，恐怕真要被扔到禁閉室了。”
方絮噌的一下站起來，倒是把對方嚇得不輕。
她語氣急促地說道：“批//鬥大會在哪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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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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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城子那邊說是找到了有用的文件證據，但是引來保安的註意。”他低聲說道：“另外墨池在病房那邊引起的騷亂快要被平息，再不回去就要被查到端倪了。”
他們兩人踩著狹窄的樓梯不斷向下，此時除去陳玄正在梳理情況的聲音外，只剩下似乎被放大無數倍的淩亂腳步聲。
“我等等直接回自己的房間，你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小心被盤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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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一反常態地沒有及時出聲予以回應。
陳玄停下腳步。
這時方絮猛地反應過來，只是那種舒適的放松感仍舊殘留在她的大腦皮層中，這讓她開口說話的時候還帶著可以聽得見的松懈。
“怎麽了？”
“我到宿舍樓層了。”
醫生和其他工作人員的住宿樓層要病房樓層高，的確是他要先停下腳步回去。
“哦……也是。”方絮遲鈍了幾秒然後點點頭。
她感覺此時周圍變得也像被不會窒息的水灌滿，她如蜷縮在母親胞宮中的嬰兒，睜開的雙目在這樣舒適的條件下又不由自主地即將合上。
“那你去吧。”
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以夢囈般不甚清晰的語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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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把……放在……”
“……不用擔心……你自己……”
“…………重……不能……”
“……你……明白嗎？”
方絮身體不動，但感覺自己的五感已經晃晃悠悠，明明她現在還睜著眼，但此時卻好像早就沈沈睡去。
在七零八落的只言片語中，她最後抓住的重點好像只有“那份重要文件資料應該是被管城子收好藏起來了”。
***
第二天再度睜眼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更，方絮盯著熟悉的天花板楞神了會兒，感覺自己的記憶還停留在昨天晚上深更半夜從十六樓病房門口看裏面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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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全院職工大會？”方絮回想起上一回地中海的何主任當眾被邱護士長嗆聲丟臉的事情，不由心情愉悅起來：“這回又是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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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她也在善談的年紀，所以自然接住方絮的話題說道：“這回啊，這回是因為何主任說昨晚在十五樓抓到去院長室偷東西的賊，所以現在開了全院大會，想要把他們降職派到人手不夠的十六樓去。”
她接過那些沒寫標簽說明，看上去平平無奇棕色藥丸，但身體懶惰了一瞬間，讓她繼續追問剛才的事情，而非先把那幾顆藥吃了。
“那護士長沒有出言反對嗎？”
小護士正忙著查看昨晚監護儀上的情況，她先是咦了一聲。
在方絮擡頭看過來的時候，又笑著擺擺手：“沒事，只是監護儀上的數據有點問題，護士長說昨晚樓上還出現了火災的情況，嚇得好幾個病人用蠻力把鎖撬開了自己出去避難，還好只是有濃煙的虛驚一場，恐怕就是因為這個導致線路受損，所以今天的數據才有些不正常，等到晚上再測就好。”
她又回到剛才方絮問的那個問題上。
“護士長如果在的話，才不會讓何主任這樣粗暴地對病人和職工，但是今天她要去接單院長和貴賓，何主任就是卡著這個時間才故意召開全院大會的。”說著她的嘴一撇，似乎很是討厭這位為人利己、只會小人得志的何主任：“馬上等院長回頭，我們看他還能逞幾時的威風。”
方絮看著她的神情，福至心靈一樣伸手撥動了一下自己衣袖下的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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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絮猛地睜開眼，忽地從床上下來。
“怎麽啦？”小護士疑惑地回頭看她。
她感覺自己掌心都開始不由自主地滲透出緊張的汗水，於是那些棕色的藥丸在體溫的炙烤下仿佛逐漸融化成黏膩的血水。
“沒事。”方絮咧開嘴。
“咦？”但是對方再一次靠近她。
她感覺自己手心的那幾顆藥丸已經徹底被大力捏扁，變成一灘腐爛的血肉沾在自己的手心，產生令人不適和不快的回應。
但更令她心臟七上八下的是對方明顯露出的疑惑表情。
（暗骰-護士-進行醫學檢定：D100=25/55 【判定結果：困難成功】）
方絮-進行心理學檢定：D100=4/5 【判定結果：成功】
“沒什麽。”這位年輕漂亮的小護士露齒一笑，很快又把身體站直，像是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現一樣，以閑聊般的口吻說道：“就是剛才看見方小姐牙齒上有一點點紅色，還以為您是對什麽藥物過敏的出血反應，那我要趕快向醫生他們反映。”
“但仔細一看才發現應該是昨天晚餐餐後水果留下的顏色。”
今天或許是幸運過了頭，又或許是不幸過了頭。
方絮下意識地閉著唇，舔了一下自己尖尖虎牙的同時，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正在撒謊。
她自己說不在意這件事，可她從發現這個小細節的時候就已經心不在焉起來。
應當檢查的項目只是草草過了兩眼；雖然嘴裏還在詢問她昨晚是否有什麽不適感，但視線一直緊盯著她的說話時露出的牙齒；最重要的是按理說應當仔細盤查詢問的火災情況，她只是匆匆問了句“方小姐昨晚有出去過嗎？”，方絮回以“我感覺我睡得很死，應該就沒下過床”這句話後，她便點點頭，記錄下來後就算是交差的答卷，壓根就沒有想多問兩句的意思。
方絮看著她心浮氣躁準備快步離開的樣子，還是出聲喊住她：
“對了，你和之前……被調到十六樓的那位護士是朋友嗎？”
對方身體一僵，在沒有轉身的幾秒內似乎是想抗拒對這個問題進行回答，可等了會兒她還是笑容滿面地回過頭來說道：
“也不算是朋友，不過是以前我們一起讀書的時候，家靠得比較近，後來工作也算是有緣，大家都是想去上城區，所以在這裏一起努力。”
說著，她露出遺憾的神色。
“但是沒想到她居然在上班時間玩忽職守，弄丟了幾個院內編號物品手電筒，又恰好被護士長發現，被責罰也是難免的。”
方絮想到之前她在十六樓聽到的閑談，心中覺得她恐怕也是覺得麻煩，可不對不因為工作還笑容滿面，假裝很是真誠地對她撒謊。
“丟了手電筒？”方絮假裝自己絲毫不知。
對方點頭：“是的，結果今天何主任又在大會上把這件事拿出來說，如果這件事和昨晚火災的事情有關系，恐怕她的下場就不只是去十六樓……那麽簡單了。”
方絮垂下眼眸，想到墨池是從十樓的護士站拿到的兩個手電筒，可真正丟的卻是九樓的兩個，那是誰拿到十樓，藏著禍害之心的那個人似乎已經不言而喻。
“是嗎……”方絮點點頭，最後問道：“那麽何主任這次開批//鬥大會是批/鬥誰？”
小護士笑笑：“還能是誰，不就是上一回那……哦！現在不是四個了，是三個，畢竟鄭滿醫生不幸感染了病毒，現在邱護士長又不在，恐怕真要被扔到禁閉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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